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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乡规民约中的罚戏条文

2006-02-16 23:05:24 作者:陈琪 来源:民俗学刊 浏览次数:0 网友评论 0

在徽州众多的碑刻中,乡规民约碑可以说是占了非常重要的比例,即是乡规民约,那就有个处罚的内容,如何处罚那些违悖乡规民约的不法之人呢!罚戏不失为一个较好的办法,其实,徽州在制定乡规民约的时候,一般都“公议演戏勒碑”的习惯,也就是说,乡规民约经过宗族或村人制定好后,要写进宗谱,要张榜张贴,还要演戏刻碑告诫众人。这演戏可不是一般的事情,一是花费大,二是轰动大。一旦定下日子演戏,宗祠要杀猪请客,还要请乡邻绅士,前来助兴观摩。演戏前,要将乡规民约当场宣布,要求合村民众及周边村民不得违反,否则,要罚戏重禁,这邻村绅士除了冠以观摩之名外,更重要的作用便是最好的见证人。近年笔者在做徽州民俗文化调查时就发现大量的有关罚戏的乡规民约。

祁门县新安乡叶源村宗祠“聚福堂”内,有一块嘉庆十八年“勒石永禁”碑,碑文中的条文是乾隆五十一年合族公议定立的,一式三份,到嘉庆十八年再抄五份,并立石刻碑。碑文就惩罚的条文列的一清二楚。“合族公议滨右扶禁合源规条,违者照约处罚。如有持强不遵者,听凭族中出身之人,取丁会祀内支口鸣官惩治,所有各项禁条开列于后。­1、一坟林水口庇木毋许砍斫违者罚戏一部,倘风雪压鸣众公取或正用告众采取;­­2、境内毋许囤留赌博违者罚钱壹仟元,伙赌者罚戏十部,拿获者给币二佰,知情不举照窝赌罚;­3、丑内毋许私买入违者罚戏一部;­4、已众苗山毋许樘斫违者罚戏一部;(­56、略)乾隆五十一年间严禁文约三纸,延肓一纸,延宪一纸,应选一纸;嘉庆十八年抄五纸,延茂一纸、延佳一纸、文兴一纸、文清一纸、应选一纸。皇清嘉庆18年仲夏日  合源公立”。

在徽州人们对非常讲求风水,特别是村中的水口林、坟山荫木的认识尤为重视,祁门县塔坊乡和田黄氏家族在乾隆322月就订立了一份禁立坟山的合约,其中前二条就是罚戏,“1坟山毋许盗砍窃取,如违罚戏安醮;2纵火烧山松杉桩脑,如违罚戏一台。

祁门县彭龙乡环砂村“叙伦堂”院墙内,至今仍赫然矗立着一块清嘉庆2年的“永禁碑”,“永禁碑”高2米,宽1米,厚0.3米,刻成于清嘉庆二年冬月。碑文分二部分,上部分为当年祁门县正堂赵敬修的亲笔批示,下部分为立约正文、所禁四至界线和立约人程加灿等二十二人的姓名。碑文阐述了乱砍滥伐的危害性,指出“非惟树尽山穷,致薪如桂,且……滋事生端,为害匪轻……所以不谋而合,共立合文,演戏请示订定界止”。碑文强调了保护山林资源,严禁乱砍滥伐,严禁纵火毁林垦荒的意义,并制定了各项奖惩的具体措施,如“纵火烧山者,罚戏一台,仍要追赔木价;挖桩脑者无问松、杉杂植,罚戏一台;采薪带取松、杉二木,并烧炭故毁,无问干湿,概在禁内,违禁者罚戏一台。”

原来,清乾隆末至嘉庆初,彭龙环砂一带乱砍滥伐,盗卖木材成风,毁林垦荒,砍桩挖根处处皆然,不但严重地破坏了山林资源而且滋事生端,纠纷不息,是造成社会动乱的重要因素之一。当地有识之士深感忧虑,发动民众公议,立约禁山,并呈报官府。当时任祁门县正堂的赵敬修,对这份乡规民约较为重视并亲笔作了批示。

为了使封山育林的乡规民约扩大影响,做到家喻户晓,除了演戏集会,当众公布外,程加灿等22人将立约连同知县批示一并勒碑刻石,定名为“永禁碑”,以警后世。像这样的封山护林碑,徽州各县均有分布,尤以林业第一大县祁门为多。在祁门古碑调查的100余块古碑中,有关森林保护的碑刻就有13块之多,占到总碑的百分之十以上。

该县渚口乡滩下村一块道光18年“永禁碑”,碑文指出:

官有正条各宜遵守,民有私约各依规矩,公同勒石永禁:1、禁公私祖坟并住宅来龙下庇水口所蓄树木,或遇风雪折倒归众,毋许私搬并梯桠杪割草以及砍斫柴薪挖椿等情违者罚戏一会;2、禁河洲上至九郎坞下至龙船滩两岸蓄养树木,毋许砍斫开挖恐有洪水推搅树木,毋得私拆私搬概行入众以为桥木如违鸣公理治;3、禁公私兴养松兴养松杉杂苗竹以及春笋,五谷菜蔬并收桐子采摘茶子,一切等项家外人等概行禁止,毋许入山,以防敝卖偷窃,如违罚戏壹台。倘有徇情查出照样处罚,报信者给钱壹佰文;4、禁茶叶递年推摘,两季以六月初一日为率,不得过期,倘故违偷,窃定行罚戏,壹千文演戏断不徇情。(下略)大清道光十八年  仲秋月  合社公具”。

如今祁门县渚口乡滩下水口林,成了徽州水口林一道靓丽的风景。大北河潺潺绕村而过,村人匠心,借水造景,筑坝拦水,河水澄碧,河底晶莹卵石历历可见,水草摇曳其间,沿岸古木森森,竹篱人家掩映于绿树之下。水口无桥,河畔泊着数只两头翘翘的竹筏,宽的数尺,窄的不过尺余,村人撑竹蒿划竹筏过河干活。

闪里镇大仓村,为了封禁山林,特地演戏将封禁内容告诫全村老少,并勒石“合约演戏严禁”,对违犯所禁条款给于处罚,内容为:

1、禁茶叶迭年立夏前后,会议日期鸣锣开采,毋许乱摘,各管各业;2、禁苞芦桐子如过十一月初一昕凭收拾;3、禁通前山春冬二笋毋许入山盗挖;禁毋许纵放野火;4、禁毋许松柴出境;5、禁毋许起挖杉椿。以上数条各宜遵守举报者赏钱三百文,如有见者不报,徇情肥自己照依同罚备酒二席,夜戏全部。道光六年三月初八  告白”

罚戏之约,不仅用于民间的禁山、禁渔、禁赌,连庙宇中的祠产也用演戏申明立碑。徽池古道榉根岭,祁门境内有一圆通庵,此庵自明朝嘉靖30年开基建庵,上箬坑王公寒谷便“置田给僧,以耕收供佛,到了嘉庆16年,圆通庵重造告竣,恐后贤愚不一,私犯祖规,公议演戏申禁,所有庵内山场田地并亭内各项条规逐一载明勒石以垂久远,”“庵内所管田地、山场,只许庵僧自耕自种,僧人不得出佃外人兴种,所养竹木杂植,家外人等毋得扰行窃取,违者罚戏一部,照样追价不迨。”此岭现已不为交通要道,但此碑仍躺在庙基地上,向人们述说着那段历史。       

民间用“罚戏”来惩罚那些失职佃仆。山场被烧,树木被盗,毁林开荒等逾限犯分,均有罚戏的可能,有的还把违犯者罚跪戏台前示众。这种罚戏活动对于处于荒野老林的农民来说,是难得的娱乐机会,把宗法思想渗透到这些活动中,最能为这些山民所接受,也能容易取得效果。当地老百姓的宗法思想,除在肃穆的祭礼中培植外,就是在尽忠敬孝的富有传奇色彩的戏曲中得到的,把宗法思想寓于娱乐之中,对广大村民进行宗法思想教育,那么把宗族的乡规民约、宗法思想渗透到这些活动中,最能为这些农民所接受,也是容易取得效果的好方法。

晚清时期,赌博与徽州的民俗活动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过去,在徽州还兴演一种叫赌戏,所谓赌戏,就是借演戏之名,东家在台下设赌场,从中渔利。1929年夏天,江西同乐班在祁门县溶口演赌戏,以招来赌家,由于东家没有与当地官府协调好,官府将班主给抓了起来,后来在祁门做窑柴生的意都昌人营救下,同乐班才匆匆逃离他乡。在休宁,当地民间“因会演戏,因戏聚赌”,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一种恶俗。而在婺源,如三月三、四月八、五月端午和九月重阳等佳节,民间也有醵钱演戏、开场聚赌的习惯。对此,晚清歙县北岸乡生员方启训曾指出,在当地的菩萨开光时,“村人好胜,欲藉梨园法曲,歌舞升平,演戏场中,往往赌博滋事”,为此,他请求官府出示严禁,颁发告示。这是绅士利用政府的权威禁止赌博的一个例子,据说也收到了相当的效果。不过,为种禁令的实际效果如何却很值得怀疑。刘汝骥在给绩溪县令的批文中,就曾慨叹道“游手嗜赌,有若慕膻,非一纸文诰所能禁也!”

 绩溪县每逢“剧场会期,赌棚林立,棚或数十人,或数百人,宝摊骰牌,色色俱全,秋成后无论大村小村,不啻以赌场为其俱乐部,通宵达旦,习为常之”。开赌之先,又必于佐赋衙门说费,费纳则略无顾忌,成年子弟因此倾家破产者有之”。这种赌风,也逐渐蔓延至原本民风较为淳朴的黟县,宣统元年调查的《黟县民情之习惯》指出:当地十都、十一都地方,游手好闲、专事赌博者相当之多,黟县人称之为“小地痞”。

有演谓赌戏的,也有演戏禁赌的。祁门县桃源村的村规民约很多,《陈氏宗谱》卷之十有篇“禁赌合约”,有关禁赌违约的处罚就是罚戏罚钱。全文如下:

立禁止赌博合同,文约人飨保堂陈立信等,壹莺堂陈光显等,大经堂陈启修等,持敬堂陈德兴等,保抱堂陈约原等,今风俗颓败,雅化无闻,开场设赌局相习成风,废事失时,多不自惕,因劝论一源,涤除但染,演戏严禁立碑勒石,凡一切赌博尽行禁戒,自是之后,各祠子弟理宜遵守,如有持强不遵,支给众费鸣官,理论以凭不清法,毋得推诿,今欲有凭立此合同支约五纸,各祠收一纸为照。

再将禁止赌博条规开列之后:1、演戏禁止赌博地界至天井源,正冲岭上,外至横路庄屋止;2、演戏禁止后即请宪立碑勒石永垂告诫不朽;3、违禁者罚戏一台,钱一千文归众扶禁,仍于祠内老成斯文重责不贷,及窝赌者照违禁之人加倍处断不徇情,如再恃强不遵,五祠老成斯文支给众弗鸣官理论,以惩治不法无说。嘉庆十一年岁次丙寅二月初八日。

徽州多庙会,庙会必演戏,场大人众,良莠不齐,滋生事端,酗酒赌博,打架斗殴,时有发生。休宁县七村就有一块《七村公禁杜阻戏场酗酒生端议罚碑》。碑文称,道光元年(),秋报太子庙会,七村游手好闲无知之徒,酗酒闹事,村公同会议决定处罚年轻人在仓场演戏一台,在通真太子庙敬神焚香三炷,并将此事原由经过刻碑勒石,作为此类事件的惩罚与公例永存,起到警示世人的作用。

这些碑刻往往立在祠堂之中,水口山畔,进村路边,村庄中心以起到广而告之的作用。这种罚戏的条规虽然刻在石碑上让人们永记心上,时时提醒人们不要触犯这村规民约。这种罚戏的办法,不仅使违纪者在经济上受到损失,而且降低了他在全族人中的社会地位,同时,通过这种罚戏,再次告诫人们,使他们提高思想意识。这种罚戏的条规在徽州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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